应理性看待粮食作物效益

长期以来，种粮收益低被认为是稳定粮食生产的关键制约因素。由于广泛认为粮食比较收益较低，粮食往往被作为结构调整的对象。近年来在乡村产业发展和政策考核的压力之下，推广高附加值经济作物通常作为促进产业兴旺、助力农民脱贫的主要手段，一部分粮食则作为低效作物的代表被调减下来。

在确保区域粮食供应能力的基础上，对粮食种植结构进行适当调整，有利于提高粮食种植效益，促进粮食生产转型升级。但也要警惕结构调整过程中，过度强调粮食是低效作物而开展大范围调减。否则，这样的结构调整不可避免地会削弱粮食生产能力，给粮食安全带来难以逆转的伤害。应当理性看待粮食作物效益，避免落入认识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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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矫正粮食利润率极低的认识偏差。过去普遍认为粮食利润率相对较低，这种说法弱化了粮食补贴政策的支持作用，忽视了粮食种植收益稳定带来的潜在收益。实际上，考虑政府补贴收益后，粮食利润率有较明显的提升。

近年来国家对粮食种植补贴力度不断加大，2018年全国大多数地区的粮食补贴资金约每亩72-168元。把政府补贴考虑在内，除了玉米受收储制度改革影响市场价格仍在博弈以外，稻谷、小麦的平均利润率可以达到20.87%、12.51%，这一水平已超过花生、甘蔗、甜菜、桑蚕茧的利润率，基本等同于菜椒、马铃薯的利润率。

除了利润水平以外，利润波动也是影响农民种植积极性的关键因素。经济作物的价格和收益容易受市场供求影响，“蒜你狠”“姜你军”等价格大幅度波动严重伤害了农民种植积极性、影响生产的稳定性。相比之下政府长期托底粮食收购，确保了农民种粮收益稳定。

需要破除粮食生产率低的固有思维。随着机械化水平不断提高，粮食生产更加趋向于便利化，一个作物年份内所需劳动数量比较分散。调研中也可以观察到，大多数种粮农户仅在播种和收获时返乡管理，其余时候均在外打工。

如果从劳均利润的角度来看，不考虑家庭用工折价的话，粮食收益水平不亚于经济作物，如果把补贴包含在内，主要粮食作物的每亩用工数量为4-5个，由此可得每亩稻谷、小麦劳均利润为120元/天左右。经济作物普遍是劳动密集型产业，每亩用工普遍在20个左右。

其中西红柿用工达27.04天、黄瓜为28.09天、茄子为18.38天、豆角为19.91天，计算劳均利润得到4类蔬菜的劳均利润分别为173元/天、135元/天、118元/天和132元/天。由此可以看到，在把补贴考虑在内的情况下，粮食的有效劳动收益接近经济作物。

另一方面，目前粮食生产大多由分散小农户经营，尚未实现规模经济。在粮食生产实践中，已经涌现出一些大户或者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通过适当扩大经营面积或者社会化服务的范围实现了规模经营，并获得了一定收益。

需要避免粮食都是低效作物的不当理解。粮食并非都是低效作物，不能将粮食与低效作物划等号。目前粮食种植结构的大方向中，包含了对部分地区粮食种植面积的要求。但从调减对象的定义来看，已经明确是产量低且不稳定地区，对调减对象的规定是产出特征，并非直接对应到经济特征。

从现在发展趋势来看，调减低效作物的观点已经逐渐泛化，这极不利于稳定粮食生产。从经济特征上来看，并非所有的粮食都是低效作物。只要技术到位、管理跟上，把握好市场需求，粮食也能取得很好的经济效益。

以贵州省普定县化处镇为例，当地农民种一季鲜食玉米，一亩4000株，一株长1个，一个1.8元，收益可达7200元/亩，此外还积极探索“青贮玉米+马铃薯”轮作模式和“两季青贮玉米+错季套种马铃薯”模式，收益是单种一季玉米的6-7倍。

种植结构调整包含调减和调优两方面含义，不应只看到调减，单方面减少经济效益低的粮食作物面积。而应该更加关注如何调优，在顺应市场需求的同时，通过提高品种特性、技术水平和管理能力提高粮食生产竞争力。

推动粮食种植结构转型升级是新阶段下粮食产业发展的必要要求。2019年10月国务院新闻办发表《中国的粮食安全》白皮书指出，未来要“推进种植结构调整，增加绿色优质粮油产品供给”，其中特别指出要“稳定谷物种植面积”。

稳定粮食生产，要正确认识粮食的相对收益率，不能片面强调粮食种植收益偏低。应警惕粮食是低效作物认识的泛化和偏差，避免因认识偏差导致粮食种植面积调减过度，影响粮食生产供应能力。

应加大农田基础设施建设力度，提高农田管护能力，通过土地流转、社会化服务等方式实现规模经营，切实提高粮食生产收益。要顺应高质量发展需要，因地制宜大力发展高效优质粮食品种，增加强筋弱筋小麦、优质稻谷、青贮及专用玉米、高油高蛋白大豆等作物的种植面积，促进优质优价局面形成。

（作者单位：中国农业科学院农业经济与发展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