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夜读

主播 | 秦晓明

农场的“小蹦蹦”来自微观北大荒00:0007:23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在我的家乡曙光农场，随着家庭种植规模的不断扩大，很多职工开始购置现代的农业机械，其中，最受欢迎的是一种小四轮拖拉机。红色的壳子、敞着棚子、手摇把子，因为噪音大、减震不好、跑起来一颠一颠的，人们给他起了一个形象的名字——“小蹦蹦”。

那时，我家承包了一百来亩土地，却始终没有一台像样的机器，每到农忙时节，只能租借农机耕作。而拥有农机的职工们都要先把自家的活儿干完了，才会给别人家耕作。为了不耽误农时，父亲一咬牙，拿出家里几乎全部的积蓄，也去城里买回了一台富锦牌12马力的小四轮拖拉机。我记得当父亲摇晃着把拖拉机开回家的时候，车头前面还系着大红色的绸子，迎着风飘啊飘的。当天晚上，父亲把街坊四邻请到家里欢天喜地的喝了一顿“接车酒”。那几天，他每天都要到院子里围着新买的拖拉机转上几圈，摸摸这里、拍拍那里，念叨着说，过去在农村种地，根本看不到能冒烟儿的农机，都是人拉肩扛、全靠一身笨力气。现在好啦！有了这台“小蹦蹦”，明年还能再多承包几十亩地。

那时候，能开着敞篷的“小蹦蹦”在路上驶过，可是一件非常拉风的事情。在机车最前面垂直向上安装的那根排气管像一根烟囱一样朝天上呼呼地冒着黑烟，路两边的人能清楚地看清驾驶员被风吹得“炸开”的发型。每当有人开着“小蹦蹦”轰轰隆隆、蹦蹦颠颠地奔向大田作业时，总能赢得周围人羡慕的目光。那感觉，不亚于现在开着豪华敞篷跑车招摇过市。当时已经十几岁的我，自然也很想握握方向盘，体验体验那种迎风奔驰的感觉。可是，像耕地、播种、洒农药，这些对驾驶技术要求比较高的耕作项目，我只能给父亲当个副手，父亲在前面驾驶，我站在后面的播种机上观察播种情况，遇到播种不均匀或缺种子的时候及时发出提醒。到秋天收获的时候，由于父亲要跟随收割机收粮，开“小蹦蹦”接粮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我的头上。我的任务是开着红色的“小蹦蹦”跟在一辆辆大型收割机后面，承接着从收割机上哗哗流出的金色的粮食。每装满一车，就开到晒场去晾晒，然后再返回来承接下一车粮食。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我第一次接过方向盘，生涩地把拖拉机发动起来，驰骋在广袤无垠的金色大田里时既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在农田和晒场之间来来回回一边开车一边哼唱着流行歌曲，看着满车金灿灿的粮食，那感觉，别提多带劲儿了。

其实，开“小蹦蹦”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风光。“小蹦蹦”行驶的都是乡间土路和农田，所过之处，黄沙漫漫、烟尘滚滚，由于没有车棚，晴天烈日当头、灰头土脸，雨天浑身湿透、满身泥浆，农忙时节，为了抢农时，还要每天24小时连续作业，“歇人不歇车”。那时，我和父亲经常换班开车，我天亮前到地头接班，换下耕作了一整夜的父亲，然后灌满一大箱柴油，继续耕地、耙地，直到天黑前父亲来换班。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大田里劳作，有时连只狗都见不到，只有耳边轰隆隆的机器声和车轮卷起的漫天灰尘。饿了，就啃口凉馒头，渴了，就喝口凉开水，困了，就趴在方向盘上眯一会儿。有一次，我耙地到地头，迷迷糊糊地忘了打方向盘，“小蹦蹦”一头冲向地头的防风林，车头直接骑上了一棵白杨树，挂在了树上。

后来，农场陆续出现了插秧机、旋耕机、平整机、开沟机、脱粒机、烘干机等更“新潮”的农机，曾经风靡蹦蹦农机二手联合收割机农场的小四轮拖拉机逐渐被更先进的大型农机所代替，慢慢地从田间“走进”博物馆，退出了历史的舞台。随着农机的装备结构不断改善、质量不断提高、作业水平持续提升，农场机械已全部实现GPS自动导航、旱田100%机械作业，粮食年产量也由最初的40万斤，发展到现在的1.5亿斤。

“耕牛下岗、铁牛欢歌”。如今，广袤的农场大地里，一台大马力进口联合收割机就能将收割、脱粒、装袋三道工序一次完成，昔日田地里“春蹦蹦农机二手联合收割机拖犁耙、夏挥铁锄、秋舞镰刀、冬抡铁锹”的景象不见了，农业的生产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父亲说，老辈人讲“收割不用刀、耕地不用牛、播种不弯腰、喷药不下地、衣服不落灰”，那都是当一句玩笑话的。没想到，如今真的实现啦！现在当个农民，跟过去比，可真是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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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播音：秦晓明，省直机关工委行业协会商会党建工作部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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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徐晓鸥

审核：卞雪霜

监制：韩志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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