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调剂：既要算好账，也要把准脉

推动农村土地调剂，既是一个“钱袋”工程，也是一个“命脉”工程，要想将这台戏唱好，除了要算好账，还要把准脉。要尊重农民多元意愿。要因地制宜分类施策。要取之于农用之于农。让乡村发展的舞台上多一些群众角色，保证土地统筹调剂政策能够换来一个好的结果。

资料图

近日，与土地调剂有关的2则新闻引起笔者的关注。

一则是江苏省睢宁县加大农村土地治理力度，置换出来的建设用地指标在满足自身发展的基础上，与苏南发达地区达成节余指标调剂，获取资金用于农村土地综合整治、农民新型居住区建设和精准扶贫工作，极大缓解该县“三农”发展资金压力的同时，让老百姓住进了“小别墅”，提高了收入，收获了更多的幸福感。

一则是某贫困县推进农村土地跨省调剂，在县城为农民规划了集中居住小区，排排楼房整齐，文化广场、商店、活动室等设施俱全，不想农民却并不买账，很多人宁肯住在土房，也不愿意搬进楼房。

这2则新闻有一同一异：相同者，两地都推行土地调剂政策；差异者，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反映了土地调剂实际操作过程中需要格外注意的一些问题。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一些地方推行土地调剂政策，有充分的条件和必要的理由。相较于城市，农村土地资源更加丰富，加之城镇化过程中，农村劳动力大规模向城市转移，农村空置的宅基地、闲置的土地、较为富裕的规划用地等土地资源也有待进一步盘活。城乡区域发展不平衡，农村有地没钱，城市有钱没地，是当下城乡发展所面临的现实难题。

近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跨省域补充耕地国家统筹管理办法》和《城乡建设用地增减挂钩节余指标跨省域调剂管理办法》，意在统筹全国土地资源要素，为城市找地，为农村找钱。在现有政策框架下，尤其是农村占比较大的贫困地区，通过土地治理，每节余一亩建设用地，调剂到发达地区就是几十万元甚至几百万元的收益，足见调剂补充土地能够释放出巨大的政策和市场红利。借此可以有效拓宽扶贫资金的来源渠道，显著增加农村地区扶贫资金总量，是推动乡村振兴的“钱袋子”，政策的积极导向意义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2则新闻一喜一忧的结果恰恰说明，好的政策还需要好的落实。以睢宁县为例，土地调剂之所以能够收到实效，又得到农民拥护，就在于他们不仅仅盯着农民的土地，而是更多考虑农民的利益、农村的发展，为农民算好了账、算细了账。

睢宁县的土地治理和节余指标调剂是个系统工程，涉及到土地确权、宅基地改革、土地营运模式改革和土地调剂等多个方面。农民集中居住后，把土地流转给集体合作社，农民有租金收入；农民可选择就近务工或自主创业，有务工收入；村委会还会根据合作社的收益情况实施“二次分红”，农民有股份收入，自然愿意配合。而某贫困县一些农民不想在县城“上楼”，自有他们的一本账，概括起来就是“两多一少”：住进楼房要多补钱，将来吃粮、吃菜、吃水等要多花钱，搬进县城影响农业生产会少挣钱，如此一来农民自然不愿意配合。

推动农村土地调剂，既是一个“钱袋”工程，也是一个“命脉”工程，要想将这台戏唱好，除了要算好账，还要把准脉。

首先，要尊重农民多元意愿。土地是农民的生产生活资料，农民生于斯长于斯，对土地不仅有着天然的依附属性，更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结。在农村推行土地调剂，不能用政府意愿取代农民意愿，更不能为了节余土地而推着农民“上楼”。农民想“上楼”就引导他“上楼”，农民想“留村”就同意他“留村”。

只要涉及居住地变迁或改革，那么在居住地选址、房屋设计、道路交通和设施配套等方面要多多参考农民意愿。政府要担任好“服务员”角色，发挥好“领航员”作用，把最终的选择权交给农民，解决好农民的多元化需求。

其次，要因地制宜分类施策。节余农村土地进而推动土地调剂，不能“一刀切”式地推行异地搬迁，除了异地“上楼”，还可以就地集中。贫困县不能照搬富裕县，甚至一个地区的不同村庄都要考虑到各自的特殊情况，防止有些地方农民因为集中居住远离耕地，使得原来的庭院经济无法继续，导致耕种和生活成本上升。

最后，要取之于农用之于农。一些地方推动农村土地治理和调剂，是为了换取发展资金，这并无不妥。怕就怕在，用农民的土地“换钱”时风风火火，为“三农”发展“花钱”时抠抠搜搜。

如此一来，农村不但没能得到钱，还丢了地，脱贫攻坚自会受阻，乡村振兴更是无从谈起。农村土地调剂得来的钱，不能用于城市建设，也不能用于非农支出。要保证农村的土地只能回报农村，一个地方的土地只能回报一个地方的农民，切忌“劫贫济富”，更不能“张冠李戴”。

农村土地调剂，上有国家政策支持，下有地方经验借鉴，要避免的是，一些地方“照方子抓药”不但没有惠及乡村，还造成一些新的问题。好的落地举措，不是办公室里想出来的，而是千家万户跑出来的。地方政府要多和基层百姓拉拉家常，急农之所急，想农之所想，让乡村发展的舞台上多一些群众角色，保证土地统筹调剂政策能够换来一个好的结果。